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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淖(1 / 4)

郗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。

他不否认自己内心确实有那么几分怨怼之意,可却还是发自内心地为谢瑾辩白:“阿回,谢瑾身在漩涡之中,受到太多的牵制和拉扯,他要考虑的太多了,并不能像你一样痛快地做决定。”

“我只看结果。”郗归冷漠地说道,“征发乐属的诏令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动荡,让江左本就内忧外患的局面雪上加霜。做出决定的圣人和琅琊王固然是江左的罪人,可谢瑾身为执政,也难免失察之责。”

郗途并不认同郗归对于谢瑾的指责:“王平之之子王安,如今依附琅琊王行事。他为了怂恿琅琊王与谢瑾争权,不遗余力地在琅琊王面前谮毁谢瑾。王丞相之孙王旬,原本与谢氏女结为夫妇,后来却与桓阳为伍,祸乱朝纲。前年年底,王贻之与你绝婚之时,谢瑾也令谢家女与王旬离婚,因此开罪了王旬兄弟。如今王旬兄弟做了圣上的近臣,难免对谢瑾多有为难。谢瑾上有圣人忌惮,下有琅琊王氏、太原王氏这样的大族与琅琊王的为难,可谓举步维艰。阿回,你且体谅一二,不要对他太过苛责。”

“呵。”

郗归冷笑一声,凉凉地开口驳道。

“兄长,你不要本末倒置。谢瑾之所以会面临如今的局面,不是因为王安、王旬等人的怂恿谮毁,而是因为司马氏兄弟本就忌惮谢瑾,所以才会纵容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处处与他为难。”

郗归说到这里,心中又是厌恶,又是不屑:“这就是建康的官场,里面充满了是争权夺利的私计。我离得如此之远,都能嗅到其中腐败的味道。”

这腐败令人作呕,也令人忧心:“兄长,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。谢瑾身为权臣,天然地处于与皇室对立的位置,可却如此迟疑,如此纵容,只怕迟早要生出更大的祸患。我只怕这些人越来越过分,以至于手伸得太长,耽误了江北的御敌大计。”

“何至于此?”郗途忙不迭地反驳,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?江北抗胡之事,关系江左安危。一旦防线失守,江左只怕要面临灭顶之灾,不会有人如此愚蠢的。”

“是吗?”郗归反问了一句,结束这番对话。

牛车缓缓驶动,南烛低眉敛袖,递给郗归一盏清茶:“郎君今日倒是颇为不同。”

她没说出口的话是,先前郗岑为桓阳谋主,纵使权倾朝野,郗途也很是厌恶,不愿与之为伍。如今北府军显然已为皇室忌惮,郗归言语之间,对皇室也不算尊重,可郗途却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,半点没有从前的固执。

郗归放下茶盏,轻轻叹了口气:“他只盼着高平郗氏好,无所谓谁出风头。从前父亲在时,他事事都要先问过父亲的意思;父亲走后,他又对着伯父马首是瞻;后来伯父离开徐州刺史之任,不再过问世事,他便又找上了谢瑾。归根结底,我这位兄长才更像是伯父的亲儿子,半点都不喜欢做头领。再说了,今时不同往日,司马氏皇权气数已尽,阿兄早早地看清了这一点,可很多人却并不明白,以至于指斥他为逆臣。兄长如今是看明白了,司马氏做出征发乐属的荒谬决定,无异于自掘死路,所以他才会失望不已,也不在乎我的不敬了。”

郗归说到这里,轻轻摇了摇头,目光看向渡口的方位:“我们待会要见的那一位,不也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吗?动荡既已发生,司马氏只会添乱,那为人臣子的,就只好自己抓住机会,去谋一个好前程了。”

郗如自方才上车起,便一言不发,只静静地闭眼靠在郗归怀中。

此时听了这话,却忽然哑着嗓子开口:“三吴的动荡,对父亲和温大人而言,竟然是一个好机会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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