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的角度当然可以这么理解,而且这其实是很屈辱的。
但从朱厚照的角度就是另外一番意思,你不答应,我当然可以再派其他人,难道皇帝行事先要得到你大臣的首肯?你不同意这事还得延宕在这里,专门等你?
这是哪朝哪代的规矩?当他是什么,汉灵帝吗?
至于说什么面子不面子,他向来是对事不对人。
在这一刻,天子和首揆的矛盾一瞬间公之于众,让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瞧见。
到这个程度,杨一清是没有办法了,他只有一个选择,若不这么做,想必会叫人骂他贪恋权位,如此必定有损清名。
于是他晃悠悠的起身,脱下管帽,跪于君前,用特有的带些沙哑的嗓音说:“臣叨举成化八年进士,蒙列圣累加超擢,进至今秩。臣受三朝大恩,如天地之大,如山岳之高,如江海之深,常愧报之涓埃,惟省躬淬砺,务精白一心,始终一节,以求无负。今臣忝居首揆,具瞻重位,于陛下可谓近矣,却不能深体圣意,分君之劳,解君之忧,臣有何面目再为百官之首?因而今日冒死为言,望陛下革臣之职,准臣去仕,以使赏罚得当,绝未起之祸,安百官之心,则不胜幸甚!”
他讲完以后,乾清宫静得可怕,简直是落针可闻。
因为正德皇帝是最忌讳臣子一言不合便和他提什么致仕的。